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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孔府》第三十章 姥姥挺身护文物v府医临终接北斗

2019-03-31 11:58   济宁新闻客户端   杨义堂

又是一个星期天的早晨,大家刚刚吃完早饭,孔德成和他的师爷们准备读书。仆人老陈准备出门采买日常用品,可当他打大门时,不由地大吃一惊,他发现门口的台阶两旁竟然站满了荷枪实弹的士兵!

老陈急忙插上门扉,回到房里报告孔德成:“官爷,官爷,大事不好,我们被宪兵包围了!”

孔德成也吃了一惊,不知道祸从何来!

屈万里和李炳南到门口一看,发现一群人正在向奉祀官府走来!李炳南早已经认出来了:那位身材方正、留着一缕花白胡子的,是国民政府主席林森;一身戎装、器宇轩昂的,是冯玉祥将军;秃顶美髯的,是国民党元老、原监察部部长、大书法家于右任;而那个矮矮胖胖的,是行政院院长孔祥熙!他们一起说说笑笑,爬上山来,后面跟着一群人簇拥着一块匾额。原来,提前来奉祀官府站岗的士兵,是林森主席的卫兵。

李炳南赶忙回头招呼孔德成出来迎接:“达生,快来,林主席、冯将军、于老和孔院长来了!”

孔德成下来台阶,拱手相迎:“失礼,失礼,不知道主席、将军、院长和于老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

孔祥熙笑着说:“我们今天来得仓促,没有通告,也属冒昧,咱们就拉平了吧!”

孔德成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高兴地说:“院长、将军倒是常来,只是主席和于老前来寒舍,怎能不让我等惊喜望外啊!”

老陈摸着胸口,嘟囔着:“还望外呢,我刚望外的时候,那么多带枪的大兵,快吓死了!”说得大家都笑了。

美髯秃顶的于右任说话声如洪钟,他说:“哈哈,在张将军葬礼上,就见到你们几位都在那里忙活,写的挽联惊天地、泣鬼神,十分感佩!最近组织孔学会宣传抗战,成效斐然,听庸之院长要来看望你们,就准备了一块匾额,赠送给小圣人和你们这些教师们!”

林森不苟言笑,平静地说:“请达生请不到,我听说孔院长要来看望你们,就一起前来,一是看望达生,二也是来看看雪庐法师!”

孔德成把几位老师一起叫来,和客人一一握手,感谢林主席、于老和孔院长一行的盛情。

一块黑底绿字的匾额被抬了上来,大家一看,上面写着四个虬劲的大字:“猗兰别墅”。

大胡子于右任摇头晃脑地说:“哎,哎,你们知道我何以题名‘猗兰’吗?据说孔子周游列国的时候,理想不得实现,自卫国返回鲁国时,途经一个隐密的山谷,见到茂盛的幽兰独自生长,孔夫子叹息说:‘兰花当为王者香,今乃独茂与众草相为伍,犹贤者不逢时,鄙夫为伦也。’于是作了一首《猗兰操》。”

说罢,他竟然用古曲谱吟唱起来:

“习习谷风,以阴以雨。

之子于归,远送于野。

何彼苍天,不得其所?

逍遥九州,无所定处。

时人闇蔽,不知贤者。

年纪逝迈,一身将老!”

孔德成听罢,不觉长叹一声:“知我者,髯翁是也!我孔德成携家人、师长从曲阜辞别庙墓,仓皇出走,到了武汉、重庆,炮火镇日隆隆,命如累卵,确是‘逍遥九州,无所定处’啊!”

孔祥熙说:“如今达生隐蔽山中,与众草为伍,生不逢时,与孔子当时的境遇颇有相似之处,于老为其题名‘猗兰别墅’,可谓大有深意啊!”

林森主席说:“我们的小圣人不简单啊,且不说甫一出生就失去双亲,未及成人又失去爵位,但就在国家危难之时,能毁家纾难,明志抗日,已属不易,而如今虽然偏安一隅,仍不坠青云之志,助祭英烈,传承斯文,论语抗战,激励民众,真是堪比当年的孔圣人啊!”

孔德成说:“主席、于老和孔院长,你们言重了!德成齿幼,何德何能?只是有缘跻身于诸位贤达之列,耳濡目染,言传身教,才得以在乱世之中,苟全自己的人格与良知!”

孔祥熙说:“达生,你就不要客气了,赶快悬匾吧!于老还想用他这块匾额,换两杯你们从孔府带来的府藏好酒呢!”

大家哈哈大笑。说:“是啊,悬匾,悬匾!别误了喝酒!”

李炳南和林森主席十分熟悉,打趣地说:“林主席,你对小圣人的评价句句在理!不知道这些话,能不能作为我们民国政府对大成至圣先师奉祀官的评语?”

林森一愣,继而又坚定地说:“我看可以!我今天陪同于老来给奉祀官府送匾,包括我对小圣人的评价,都是我真实意愿的表达!至于能不能作为民国政府的定论,还要不要去请示蒋公,叫孔院长看着办吧!”

孔祥熙高声唱和到:“林主席说得太好了!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您这就是民国政府最权威的意见!”

他回过头来,气得用胳膊捣一捣李炳南,使使眼色,小声说:“你看,惹得林老不快了吧!”

李炳南已觉自己失言,说:“阿弥陀佛!”

林森已经看到孔祥熙责备他敬爱的李炳南老师,更加生气地说:“哼,不要搞小动作嘛,别看我平常不爱发表言论,但是,谁搞小动作,我看得最清楚!如果有一天我们国民党垮了台,就是有些人小动作搞得太多了!”

孔德成一听要扯出大麻烦来,赶紧说:“林主席,离开曲阜时,仆人老陈偷偷地背了两葫芦我们府藏孔府家酒,一直没有舍得喝,今天贵客临门,正好喝了它!”

李炳南也反应过来了,接着说:“林主席,我们今天不谈佛,喝酒喝酒!”

林森叹了一口气说:“也好,已无家乡,但有美酒,呼朋引伴,一醉方休!”大家都跟着说:“什么都不要想了,喝酒,喝酒!”

都是偏居一隅,各有心中块垒。酒不醉人人自醉,三杯两盏美酒下肚,点点滴滴涌上心头,大家借酒浇愁,一个个酩酊大醉,方才相互搀扶着,一路唱着《猗兰操》,大呼小叫地离去。

1943年的夏天来到了日寇铁蹄统治下的曲阜,又一伙十分鬼祟的日本强盗来到了曲阜。

一天,一位银发飘飘的日本老教授带着几位儒雅的日本青年一起来到了曲阜奉祀官府,要求拜见代理奉祀官。

得到孔令煜的允许后,他们来到孔府西花厅,老教授带领着日本青年一字儿排开,向孔令煜深深地鞠躬:“初次见面,请代理奉祀官先生多多关照!”   

孔令煜打量着他们,感到非常疑惑:奇怪了,这是一帮什么样的鬼子呢?看到这伙日本人文质彬彬,不由地起身让座。宾主坐定之后,日本教授说:“鄙人名叫原田淑人,是日本东京帝国大学的历史教授,和中国北京大学的几位教授一起成立了东亚文化协会,来一起发掘鲁国故城遗址,还请代理奉祀官先生给予方便。”

孔令煜问道:“那北京大学的教授呢?”

原田淑人说:“原来说好一起来的,可惜临时有事,没能前来。”

孔令煜觉得此事肯定有些蹊跷,就假装不知情,说:“教授所说的鲁国故城之事,我还没有听说过,也不清楚在哪里,实在帮不上什么忙!”

原田淑人说:“代理奉祀官阁下,鲁国故城是中国古代西周至战国时期鲁国的国都,它始建于西周时期,自周公之子伯禽代父就封于鲁国开始,至楚国消灭鲁国止,中间经过了33代,共八百多载。据古书记载,鲁城四面有城门12个,城门之间各有干道相通。中部的宫殿区东西绵延约1公里,城东西北三面分布着炼铜、冶铁、制陶、制骨等手工作坊和居民区,城内还有墓葬区等。鲁国故城遗址城内地下肯定还保存着大量的文物古迹,对研究中国历史、文化的发展和孔子思想的形成都非常重要。”

孔令煜反问说:“鄙人愚笨,这鲁国故城和教授您有什么关系呢?”

原田淑人微微一笑:“我是研究东亚文化的,中日文化同种同源,一直以来,我就有一个梦想,盼望来中国考古,亲自发掘中国古代的文物。前些年,这个梦想一直难以实现,现在,日本皇军为了支那百姓的福祉,来解放支那,我终于有机会梦想成真了!”

孔令煜叹了一口气说:“教授先生,您是世界闻名的大学问家,机会难得,我正好有一事请教。我的亲戚是济宁玉堂酱园的东家,他们从清朝初年经营玉堂酱园以来,有许多腌制酱菜的老方子,腌制的酱菜、酿制的果酒风味十分独特。我一直想得到他们的秘方,教授先生,如果我占了他家的院子,再挖地三尺,搜出他家腌酱菜的方子,行不行?”

原田淑人越听越不对:“这个,这个,啊,你竟然讽刺我?!”

孔令煜摊开手说:“我哪敢讽刺教授啊,我只是想问清楚一个道理罢了!”

原田淑人气得一挥手,拂袖而去。

在曲阜城东南角的古泮池北岸,原田淑人雇了十几个饥民在挖掘大沟,寻找古代的文物。杜炳勋的汉奸队端着枪替日本教授看护场子。两个日本青年教师在扯着一幅古代鲁国故城的地图,原田淑人拿着一支笔在地图上指指点点:“这里应该就是汉代鲁国的宫殿灵光殿旧址,挖,继续挖,一定会发现文物的!”

扯着地图的一个日本青年好奇地问:“教授,灵光殿是什么样子的呢?”

原田淑人骄傲地说:“这灵光殿是西汉初年,汉景帝的儿子、鲁恭王刘馀收集各种石材所造,为中国古代东鲁最宏伟富丽之建筑,他的构造对应着天上的星宿,岿然屹立数百年。到了东汉时期,著名的大辞赋家王延寿曾经撰写《鲁灵光殿赋》加以记颂。赋中对宫殿的栋宇结构、彩绘雕刻、雄伟气势,做了细致而生动的描写。据说当时才女蔡邕亦作此赋未成,及见王延寿所作,甚为赞赏,于是辍笔不再写了。”

这个青年人又迷茫地说:“学生愚笨,还是想象不出来。”

原田淑人手夹着笔,双手比划着,眉飞色舞地说:“哎呀,这座灵光殿,那是相当的神奇!远望灵光殿的形状:高峻宽敞,楼阁参差,像山峰一样层层叠叠,又错综深邃,灿烂辉煌,就像天上的宫阙。由高大的双石阙门进入宫苑,顺着台阶登上殿堂,殿外雕栏玉柱,殿堂白壁丹柱,富丽堂皇。推开大门进去,内室十分幽静。东西的两厢房,深邃奥秘,让人惊恐。灵光殿的内部,是按照天上主管架屋的星宿来设计的,雕梁画栋,上下支撑,纵横勾连,雕刻着虯龙、朱雀、白鹿、玄熊,姿态各异,栩栩如生。各房内壁上绘有中国上古三皇五帝的神话、历史传说中的人物故事,乃至忠臣孝子,烈士贞女。灵光殿宽广,楼阁连环,回廊曲折,千门万户,格式如一,当年王延寿感叹到:‘多么宏大壮丽啊,它的用力之妙勤,如果不是神通广大的俊才,谁能成就这么大的功勋啊!’”

青年人听得如痴如醉,说:“太好了,太神奇了!挖,我们使劲挖,一定能挖出宝贝来!”

突然,“当”的一声,一位农民的铁铲碰到一块石头上,原田淑人大声说:“尧兮,小心!”

他跳下土坑,拿起一把小刷子在石头上轻轻地扫来扫去,说:“石头上有字!太好了!请一定要慢慢地,慢慢地把它挖出来!”

不久,一块长条石被抬了出来。原田淑人不说一句话,跪在这块石头旁边,轻轻抚去上面的泥土,如饥似渴,翻来覆去地审视。

挖石头的农民看着这一切,越看越觉得没意思,说:“一块破石头,还以为是什么好东西呢!”慢慢地散去了。

他的学生一个劲地在问:“教授,这是什么石头?”

原田淑人慢慢地爬起来,拍拍手上的泥土:“这上面写的是‘鲁六年九月所造之北陛’。什么意思你们知道吗?”

一位青年教师说:“可能是说这是一块鲁国六年所造的一栋房子北墙上的石头,说的对不对,请老教授明示。”

原田淑人说:“你说对了一半,这不是墙上的石头,而是北面台阶上的石头,宫殿的台阶称之为‘陛’,这正是鲁国灵光殿台阶上的石头!”

日本青年教师不屑一顾地说:“哎呀,老先生,一块台阶上的石头,有什么好看的?”

原田淑人气愤地说:“你的不懂,你看这是什么字体?”

一个青年教师说:“是篆体。”

另一个青年教师说:“是隶书。”

原田淑人说:“你们说的都对,也都不对!这是从篆书向隶书演变过程中的一种字体,说明了中国文字的发展脉络。还有,你看,这字体刻得多么浑厚有力,粗犷大方!这不是一般文人写出来的字!”

一位青年教师问:“谁写的?难道是鲁国国王的墨宝?那就太珍贵了!”

原田淑人说:“错,错,错!这是打石头的工匠直接刻写的字。在古代,鲁国的工匠能写这么好的字,说明了什么?”

青年教师说:“鲁国这个地方教育发达,人们的文化水平已经达到了一个很高的水平!”

原田淑人说:“是的,这是一个明证!这块石头还透露了一些关于灵光殿的信息,我们要运到日本去再好好研究!”

两位青年教师都朝老教授伸出了大拇指说:“教授,你真是太有学问了!”

一天早晨,刘三元领着一个身穿黑色粗布坎肩的佃户跑到孔府西花厅,对孔令煜说:“报告大老爷,小的给您回事儿!”

孔令煜转过脸来问道:“我让你打探的日本教授的事情怎么样了?”

佃户说:“回大老爷,日本人今天早晨把挖来的石头瓦罐又装了两大箱子,雇了一辆大车,出了城,朝姚村火车站方向去了!”

孔令煜说:“很好,你到司房领赏去吧。”

孔令煜又和刘三元又急匆匆地来到大门以里、二门以外的外东房,这里是孔府催差人员办公的地方,按照北路、南路、西路、东路四个方向,各有一人专门负责催办钱粮之外的差事,又称作“四路常催”。孔令煜叫出担任“北路常催”的小朱小———朱二妮的弟弟,那个小时候和孔德成一起玩耍的小鼻涕虫,此时已经成长为一位高大壮实的青年。孔令煜对他说:“现在日本人把从曲阜挖的文物宝贝运到姚村车站去了,准备运回日本!你马上去姚村集,找到集首,要他截获这些东西,开箱检查,把东西扣下来!”

小朱小得令,挽起裤腿脚,摘下沙袋,急匆匆地朝姚村车站去了。原来,孔府平时要求担任催差办案的人腿上绑着沙袋走路,等有事的时候,摘下沙袋,就能健步如飞。

路上,他正好遇到了拉文物的那辆大车,车上坐着两名穿着雪白衬衣的日本青年教师,还有两名日本鬼子、两名汉奸押运。小朱小脚下生风,很快超过了他们,来到了位于曲阜城西北二十里的姚村集。

这天正逢初十大集,姚村大集上人山人海。卖鸡蛋的在姚村南头,往北依次是粮食市、杂货市、猪市、牛市、木材市,最大的一块是席帽市,姚村附近的席厂村就是孔府的编席户。这里的席户把高粱杆劈开,刮成细薄的篾条,编织成大小不等的席子和草帽,除供应孔府所用之外,还在当地市场上销售。民国初年,津浦铁路建成后,篾席用火车外运,销量大增。于是,曲阜的席编业蓬勃发展。产品有包装席、铺床席、套席、凉席、枕席、帽子、篓子等十几个花色品种,年产可达百余万领。姚村集上的席帽市场长达二、三华里,南来北往的席帽客商坐地收购,通过火车外运。  

小朱小找到了一名满脸横肉的姓王的集首,传达完代理奉祀官的旨意,王集首一听事情重大,又找来了姚村的小甲和一些青壮年,大家就合计开了,你一言我一语,想出了一个稳妥的办法。

半晌,日本人拉文物箱子的大车才来到。如果要到车站去,必须从集市上经过。大车走到姚村桥头,满脸横肉的王集首拦住了大车,要求对上市的物品开箱检查。

日本教师比比划划地用中文说:“我们是要经过集市到车站去,车上的东西不是卖的东西,不用检查。”

王集首说:“不行,姚村集上的所有货物,交易完了,也要从车站运走,都要检查,概不例外!”

两名伪军横横地说:“这是日本人的东西,不能检查!”

早有两个青年过来,装作很熟地说:“走走走,咱是多年不见的老亲戚了,到桥头薰豆腐锅上喝酒去!”

姚村大集上,最诱人的就是姚村桥头上的薰豆腐锅,几大块肥肉热腾腾地煮着薰豆腐,红辣椒红得夺人心魄,打上一角水酒,就上一口辣辣的、香香的薰豆腐,美美地喝上两盅,就是做个神仙也不换。两名汉奸一听说有酒,哈喇子就流出来了,对两名鬼子点头哈腰地说:“太君,我们遇到亲戚了,盛情不过,喝两盅就过来!”

两名日本鬼子端起了枪,准备开枪!小朱小笑着上前说:“别开枪,别开枪!这是奉祀官府的集市,几百年的老规矩了,检查完了就放行!你们的大太君对奉祀官府也是很尊敬的!”

两名鬼子又把枪背在肩上。

两名日本教师不情愿地打开箱子,一个箱子里是一块大石头和一些盆盆罐罐,王集首根本不知道这是好东西,点点头说:“这些烂石头可以!”

接着打开另一个箱子,里面竟然出现了一座金光闪闪的佛塔!

这是一座流金的铜塔,塔高有一米半,直径约有半米。塔呈八角形,是最高级别的十三级佛塔。系由塔顶、塔身和塔座三部分合成,塔顶镶嵌着鎏金铜珠。塔身层层飞檐,檐上层脊挑角外伸,上饰龙头走兽,檐下饰以斗拱,每层每面各铸有凸出的坐佛五尊,最下层的前面开有门洞。洞上铸一坐佛,两边各铸一立佛,底层八角柱上饰行龙各一,下饰十三尊坐佛。全塔密密麻麻,约有上千尊佛。塔座为楷木万寿莲花座,共分三层,意喻“莲花生三台”。

小朱小转着圈看着,不解地问道:“这是哪里的东西?大家都来看看,你们谁认识啊?”

王集首假装斯文地看了看,也不认识。

日本人笑了:“哈哈,这不是你们的东西,这下我们该走了吧,无故耽误皇军的大事,死啦死啦的,你的,知道吗?”

小朱小一看不仅没有拦住日本人,还要惹出麻烦,一时急出了一头大汗。他四顾看了看,喊道:“哎,大家都来看看,谁能认识这尊佛塔,日本人要搬走了啊!”

一个挎着篮子的矮个老太太大胆地向这边走来,旁边的一伙乡下女人惊呼:“张姥姥,有日本人,你去干嘛?还不躲得远远地!嗨,这老婆子!”

张姥姥不慌不忙地来到近旁,探头问道:“这里是怎么回事啊?”

小朱小说:“嗨,日本人要把这尊佛塔运到日本去,可这是哪里的佛塔啊?”

张姥姥突然一拍巴掌,惊呼道:“啊呀呀,真是造孽呀!这是我们曲阜城里菩萨庙里的鎏金佛塔,我们经常到菩萨庙里烧香,敬的可不就是这尊佛!”

王集首也恍然大悟,说:“我也去过菩萨庙,见过这座佛塔!”

很多人跟着说:“对,没错,是曲阜城里的佛塔,我们都认识!”

大家把眼光齐刷刷地转向日本青年教师,看他怎么解释!

日本人又比比划划地说:“这个,是我们买的。”

小朱小生气地说:“这是庙里的东西,没有人会卖的,你也买不来!”

两位日本教师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怎么回答!

一位终于说了:“我们看着这座佛塔很好,很精细,在庙里也没有人要,我们就搬了出来。”

王集首气得大声骂道:“你们这群小日本,看你们人模狗样的,还以为是人呢,竟然是一伙强盗!”

这时候,赶集的人们都围上来,看到日本人偷盗曲阜菩萨庙里的鎏金塔,义愤填膺,群情激奋,高声喊叫着:“打死日本强盗!”

“打死日本鬼子!”

这些年来,日本鬼子虽然在城里不大干坏事,但是经常到乡下来奸淫烧杀,谁和日本鬼子没仇呢!这些日本鬼子竟然偷盗曲阜最灵的一座菩萨庙里的佛塔,让菩萨不能再保佑曲阜的老百姓了,日本人真是太坏了!老百姓的仇恨一下子被激发出来了!

两名日本兵想开枪,可是人群已经贴在他们身上,人挤人,人挨人,哪里还能摘下枪来,很快,枪就被人扯走了!

没有了枪的日本人成了束手的羔羊!愤怒的人们把日本人按倒在地上,你一脚,我一脚,狠命地踢打。起初,他们还能嚎叫,慢慢地,变成了呻吟,最后,他们躺在地上,死了!

百姓们高兴地欢呼雀跃,亲眼看到日本鬼子被打死,都兴奋得不得了!久久不愿散去!

小朱小和王集首招呼着人们把文物箱子藏了起来,又把鬼子的尸体拉到河边埋了。

两个汉奸醒酒之后,跌跌撞撞地回去向日军警备队岸本队长汇报,说拉到姚村的文物箱子被集市上的百姓抢走了,自己被捆在别的地方,不能动弹,几名日本士兵和教师也不知下落。日军岸本队长气急败坏,率领日军警备队和杜炳勋的汉奸队,开着汽车气势汹汹地来到姚村,把姚村大集团团围住,见人就抓,人们吓得到处乱跑。鬼子们把没有能够躲出去的百姓都赶到姚村车站前广场上,在人群前面架上机枪,岸本队长急红了眼睛,从人群里拉出来一个老头审问:“老头儿,你的说,太君哪里去了?

老头摇摇头,无辜地说:“不知道,我一直在家里,没有出门。”

岸本队长扔掉他斯文的假面,显出侵略者凶恶无耻的狼性,举起指挥刀,朝老头肩膀劈去,老人啊了一声,被砍掉了一块左侧的肩膀,趔趄一下,用右手捂住肩膀,又站住了。岸本又一次举起指挥刀,朝老汉的心窝里插去,老人终于痛苦地倒在地上!

岸本队长掏出手帕,轻轻地擦拭着刀上的血迹,来到另一位光着脊梁的年轻人面前,恶狠狠地问道:“你的说,文物箱子哪里去了?”

年轻人说:“我晚上才回来,什么都没有看见。”

岸本队长指着老人的尸体说:“看到了吧,这将是你的下场!”

年轻人并没有害怕,说:“我确实不知道!”

这个年轻人是参与了昨天打死日本人的活动的,而且亲手把几名日本人埋在了河边的,但是,他什么也没有说。

这次,岸本队长一招手,一个日本兵走了过来,举起步枪,对着青年的后脑勺,“嘭”的一枪,青年人脑浆迸裂!

岸本冷冷地对着人群说:“还有说的吗?你们,还有最后三分钟的时间,说出来,大家还有活着的希望!说不出来,全部死啦死啦的!”

哗啦啦,日本鬼子开始上机枪子弹了,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人群里一片妇女的哭声,但是没有人站出来说话。

张姥姥理理鬓角的白发,挎着篮子,从人群里走了出来。她不慌不忙地说:“我知道,你把大家都放了吧,他们都是赶集的,没他们什么事儿!”

岸本狐疑地打量着这个小老太太:“你的,知道?”

张姥姥说:“就那几个日本人,我知道,把这些赶集的人都放了!”

岸本还是不相信,把眼睛瞪得老大。

张姥姥昂起头看着天:“你要不想听就算了,我也该回家了!”

岸本队长抽出指挥刀,朝空中一挥:“全部的,滚开!”

日军散开了包围圈,人们惊慌失措地四处逃散。

张姥姥看看乡亲们都跑了,挎着她的小篮子,对岸本说:“跟我走吧!”

日军如临大敌,端着枪小心翼翼地跟在张姥姥身后。她领着日军来到河边,指着一片新挖的土地,说:“就是这里。”

日军和汉奸队一起开挖,扒出了已经面目全非的四具日本人的尸体。岸本队长转过身,怒气冲冲地看着张姥姥:“太君是怎么死的?是谁杀死了太君?”

张姥姥从篮子里拿出了一把镰刀,在手里比划比划,那是她割苇子编席的镰刀。岸本不相信:“这个,就凭这个,能杀死太君?还有那个佛塔哪里去了?老太婆,你的,快快说!”

张姥姥突然举起镰刀,朝着岸本身上砍去:“你个小鬼子,到我们的家乡来作恶,看我不砍死你!”

岸本吓得往后一躲,这时,“嘭”的一声,旁边一个鬼子的枪响了,张姥姥踉踉跄跄地倒在了血泊之中!

鬼子们抬着四具尸体走了,乡亲们又回到了姚村,在河边找到了张姥姥的遗体。王集首把张姥姥保护文物、救护乡亲的事迹报告了孔府和张姥姥所在的张羊村,孔府送来了一口上好的棺木,人们浩浩荡荡地护送着张姥姥回村里安葬。

乡间的路上,经幡飘扬,人们一路嚎哭,分不清哪是张家的亲人,那是普通的百姓,人们哭喊道:“张姥姥啊,您真是一尊救苦救难的菩萨啊!”

日军准备在姚村车站广场为强盗的尸体举行焚烧和骨灰送行仪式,然后把这些骨灰运回日本。岸本队长想把这种仪式办得体面些,拍一些照片寄回国内,好减轻死者家属和日本社会各界的批评。他想请名人为日本教师题写挽联,就想到了客居在奉祀官府里的前清翰林、圣人老师的著名书法家庄陔兰。

岸本亲自来到奉祀官府,找到孔令煜,让他领着来到学屋院,面见庄翰林,想请庄翰林亲自撰写一幅情真意切的挽联。庄翰林一生耿直,哪里肯替他写这些昧心的文字,冷冷地说:“我写不出来,你们这些日本人来中国,没干什么好事儿,甭说是情真意切,就是半个字也想不出来!”

岸本不想得罪这位书法家,就说:“庄老先生,不如这样行不?我来想词,您老代为捉刀,可否?”

庄翰林拒绝回答。

岸本在房间里倒背着手,来回走动,最后终于想出来一副对联,他得意洋洋地说道:“我想起来了,上联是:一腔碧血留圣地,下联是:万里英魂归东瀛。怎么样啊?请老翰林斧正。”

庄翰林突然哈哈大笑:“我们中国刚刚入蒙的七岁小儿写的就丝毫不差,雕虫小技而已。”

岸本听了,不仅不生气,反而高兴地说:“这么说,翰林老先生,本人抛砖引玉,终于把您的才学给引出来了?”

翰林冷笑着说:“那是自然!可是,如果不能让你满意,还请不要见怪!”

岸本得意地说:“哪里哪里,老翰林您客气了,鄙人愿洗耳恭听!”

庄陔兰慢慢地吸一口烟,然后把烟袋搭在脖子上,轻捻胡须,说到:“岸本先生,你也算是一位中国文化的爱好者,你也评价一下我对仗得怎么样?你可要听好了,我的上联是:居然屠夫作道场,下联是:且看婊子立牌坊!”

岸本闻听此言,一下子气得咬牙切齿,忿然作色,立时变成了吃人的魔鬼,他抽出那把东洋刀,气势汹汹地朝庄翰林劈来!

庄翰林面不改色,依然轻蔑地看着刽子手,说:“呵,我都七十多了,什么风浪没有见过,难道还怕死不成?!”

就在这时,代理奉祀官孔令煜抢先一步,一把扯过岸本,说:“圣府圣地,队长切勿动怒!我这里有一瓶好酒,一直想和你一起品尝,今天终于有了机会!走,咱们去喝两盅!”

岸本气呼呼地把东洋刀送回刀鞘里,说道:“哼,老家伙,看在代理奉祀官的面子上,今天便宜了你!”

他刚要跟着孔令煜去喝酒,突然想起来一件事,说:“今天不能喝了,姚村车站的火车快要到了,我还要去姚村处理遗体托运事务。”

孔令煜送走“阎王爷”,又来到学屋院看望庄陔兰,府里的仆人们也都听说了庄翰林勇斗敌顽的壮举,一起来看望庄翰林,和庄翰林说说话,给他老人家宽心压惊。大家对老翰林又心生了许多的敬仰!

庄翰林在孔府双榴堂的客厅里和大家拉家常,说:“当年奉祀官府延请我来奉祀官府任教的时候,我已经64岁了,当过山东省议长和图书馆馆长,又编修完了《莒县志》,船到码头车到站,正准备颐养天年,不想在晚年的时候,能得天下圣人而教育之,也是不枉人生之一大幸事。所以,与奉祀官府定下长期合约,高高兴兴地来到奉祀官府,当上了圣人的老师!也多亏小圣人孔德成,又专门安排在千年孔府之内,按照我们大店镇双榴堂的样式,建造了一座赫赫的府中之府,外插旗杆、园内移栽了两棵大石榴树,再配以牡丹、芍药等四时鲜花,给予我极高的规格和待遇。”

众人说:“在孔府里能给您老人家建造一座庄氏大院,可是了不起啊!”

庄翰林吸了一口大烟袋,接着说:“1937年孔德成离家出走的时候,也想带着我,但是看我年龄太大,不便于长途奔波才作罢了。”

西学管事刘三元问道:“您老还回莒县大店老家看看吗?”

庄翰林说:“现在,八路军115师把总部安在莒县大店之后,希望租借我的双榴堂作为办公的场所,派人偷偷来曲阜商议租借之事,我已经写下文书,言明自己风烛残年,不能够扛枪杀敌,自愿将庄园和家中所有物品,直接捐献给八路军。我从家里把两个儿子一起接来曲阜,一个在府内当差,一个在曲阜二师教书,我要把孔府当作最后一站喽!”

后来,庄陔兰在孔府学屋院双榴堂寿终正寝,代理奉祀官孔令煜与族人商议,将庄翰林的棺椁安葬在城西大庄杏行一一公府的一片义地里。

再说老府医兼西学管事刘梦瀛已经七十多岁了,自从春天患上了恶疾,虽经全家人端水端药,细心照顾,但是,他的身体仍然一天不如一天。到了夏天,已经躺在床上,奄奄一息,有时候一天一天地昏睡不起,也不吃饭。有时候突然醒了,问家人道:“今天几号?”家人告诉他日期之后,刘先生也不说话,叹了一口气,又睡过去了。家人们一直在床前伺候,大家都在怀疑:“这老爷子,一辈子都有意思,心里像明镜似的,他老人家这是等什么事呢?”

这样一直挨到初秋时节,夜里渐渐地凉了。晚饭后,大家都准备休息,刘梦瀛突然睁开眼,问道:“今天是不是八月初四?”家里人都说:“是,正是八月初四,老人家你今天怎么突然醒了?”

老人虽然已经熬得瘦骨嶙峋,但是眼睛依然是明亮的,脸颊上还有了一丝酡红,看看身边的人,一个个都认得清清楚楚,大家都高兴地说,老爷子这回要好转了!只有刘三元心里明白,父亲这是回光返照,放声大哭:“爹啊,你有什么事情,就交代给孩儿吧!”

刘梦瀛说:“把我抬到公府的佛堂楼去。”

刘三元说:“爹啊,我们这时候还要去公府干什么呢?”

刘梦瀛不再和他说话。刘三元知道拗不过父亲,只好含着眼泪,喊来几个家人给父亲穿上早已准备好的寿衣,自己则提前到公府找代理奉祀官孔令煜。

孔令煜知道刘梦瀛一生忠厚,不仅阖府上上下下,就连自己和家人的几次大病也是刘梦瀛看好的,对刘梦瀛也十分地尊敬。就对刘三元说:“老人家一生忠厚,忠于奉祀官府,一定是有什么大事需要在府里才能交代,也可能是关系奉祀官府命运的大事,不然,他老人家不会这时候来打扰府里的!就让他老人家来给我们指点迷津吧!”

刘梦瀛被抬到后堂楼西侧的佛堂楼里,刘三元说:“爹啊,你有什么话就交代吧!”

刘梦瀛吃力地睁开眼睛,看看身边的人,用眼角示意大家退下,只留下刘三元和孔令煜两个人,刘梦瀛才点点头说:“把楼里所有的蜡烛都点亮吧!”

刘三元按照吩咐,把各个香案前的蜡烛、墙上的蜡烛一支支都点燃了,刘梦瀛又看看房顶,刘三元抬头一看,天花板上也挂着一个大圆盘,上面插满了上百支蜡烛!可是怎么能上去点燃呢?顺着圆盘上的线,墙上有一个滑轮,他用滑轮把圆盘摇下来,又把圆盘上的蜡烛一支支点燃!

整个佛堂都弥漫在黄色的亮光中,却没有半点影子,金碧辉煌,一片光明,就像一片璀璨无比的仙境!每一苗跳动的烛光,又像满天的星斗,不停地眨着神秘的眼睛!

刘梦瀛用嘴角努努南侧的墙上,刘三元发现墙上有一个圆洞,就从里面掏出来一个用珠宝镶嵌的玻璃罩子,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有一个圆形的罗盘,打开罗盘,竟然是一团五彩的丝线团!

在金色弥漫的烛光里,刘梦瀛看到这些丝线,嘴角间竟然露出幸福的笑意。他晃动了一下身子,示意刘三元和孔令煜扶他起来,两个人吃力地把他扶起来,刘三元把罗盘放到他怀里,他开始接线头,可是他的手在发抖,怎么接,也接不上,他叹了一口气,开始开口说话:“三,三元,从今以后,每年农历八月初四,接北斗的事情,就由你来继续下去吧。把五种颜色的丝线接在一起,代替孔德成,向北斗星的方向磕三个头,再唱上两段口诀,就行了。”

刘三元问道:“那口诀怎么唱呢?”

刘梦瀛小声地哼起来:

天上有个北斗星,

地上有个衍圣公。

北斗七星万万年,

孔子血脉代代传。

汉唐宋元朝代换,

圣府隆恩不间断。

魁星点斗亮闪闪,

仁义道德传得远。

刘三元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跟着学。刘三元跟着唱完了,又疑惑地问道:“爹啊,这是什么意思啊,你怎么从来没有说过呢?你要向儿子讲清楚啊,等公爷回来,我好能陪着他接线啊!”

刘梦瀛吃力地说:“传说,孔老夫子是天上的魁星下凡,北斗星七星中的第一颗星,是二十八宿中的魁星。自古以来,魁星被当成了天宫‘文官之首’。从宋朝开始,孔庙内建了一座‘魁星阁’,也留下了这个‘接北斗祭魁星’的仪式。明朝建公府的时候,按照北斗七星的形状,建了前堂楼、前西楼、前东楼、后堂楼、后西楼、后东楼、佛堂楼等七座楼,称为“明七星”,表示公府和天上的北斗星相接。每年农历八月初四晚上,当北斗星在夜空出现的时候,衍圣公都要祭北斗星,以示孔府与天上的联系不断,确保孔子的文脉永续。‘接北斗’的时候,只能允许衍圣公带一个接线人参加。在佛堂楼里摆上五碗供,燃一股香,一团黄、白、黑、绿、红的五色线拿出来,再将五色线接上,这样,公府就能和天上的北斗星接通了。”

刘梦瀛说完这些话,耗尽了他最后一丝气力,又重新闭上了眼睛,脸上的红晕渐渐退去。

刘梦瀛按照父亲的说法,一点一点地接上线头,又向北斗星的方向重重地磕了头,再回过头来看父亲时,父亲的头已经歪向了一边。摸摸鼻息,已经呼吸全无,而且连身体也已经凉了。

刘三元嚎啕大哭!

孔令煜说:“三元,现在还不能哭,赶紧把老人抬回家,安排后事吧!”说完,亲自打着灯笼在前面照路,刘三元和他的家人们在后面抬着担架,恭恭敬敬地将这位对公府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老府医送出府去。

再说孔府为沂蒙山八路军总部送去给养之后,极大地鼓舞了曲阜党组织工作的积极性,党组织负责人张旭向上级保证,再筹集100支钢枪送给八路军。可是,接下来的任务并不顺利,一些大户对捐献枪支并不热心,为了尽快完成筹集枪支的任务,张旭天天想着怎么样搞枪。

一天夜里,他带领几名青年人将一位藏枪不交的孔氏旁枝地主捆绑吊打了一夜,希望从他嘴里挖出几条抢来,没想到这位老地主嗜财如命,硬是不说藏枪的地方。第二天早晨,当他们把这位老地主从屋梁头上放下来的时候,老头口吐白沫,已经死了。虽然这位老地主平时为人尖刻,一毛不拔,大家都很讨厌他。可是,致人死命毕竟是不应该的,曲阜城里的一些人对共产党的这一做法风言风语,筹集枪支的任务更加难以完成了。

听到风声后,上级组织开始对张旭不满意。正巧,一场肃清托洛茨基派的运动在党内部展起来,张旭被错划为“托派分子”,被秘密杀害了。

曲阜城里的党员们看到革命工作的严峻和残酷,纷纷偃旗息鼓,有的甚至退出了组织。党组织的工作在曲阜陷入了低潮。

孔德淑对张旭充满了深深的挚爱和敬仰,她仍然坚信她所深爱的张旭书记是对的,张旭不可能是托派,张旭一直和自己并肩战斗,并且在自己迷茫的时候,给予自己那么大的支持和指导,这是她的导师,这是她的明灯,怎么会是托派呢?在一次次的批斗会议上,她不能说话,不能够谈自己真实的想法,她只能把爱情深深地埋藏在心里,写在她心爱的日记里。过去有什么事情,她都爱和张旭书记交流,征求他的意见,听取他的指导。现在,张旭书记死了,她有了什么问题,去问谁呢?

她开始变得沉默,变得格外的忧郁,不爱和任何人说话,只和日记本进行交流。一本小小的日记本,记录了在日寇统治下的孔府这个封闭的环境里、一个在孔府长大的少女的成长经过,记录了她和张旭书记的爱路历程,记录了她的幸福和痛苦,记录了她的迷茫和思考!

深秋时节,上级把一份山东抗日军政大学的通知书交到孔德淑手里。她拿着这份通知书,陷入了痛苦的选择之中:在以后的路程中,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呢?

最后,坚定的意志终于占了上风。这是张旭书记生前给自己指的一条路子,张旭指的路子是不会错的!

在一个秋月疏朗的夜晚,年轻的孔德淑小姐,告别了养育她长大的朱二妮妈妈,收拾好自己随身的物品,毅然追随张旭的事业,离开了她在孔府里渐渐长大的少女时代,离开了她生活了十七个春秋的古城曲阜,奔向沂蒙山,走上了革命的征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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