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游记:苏禄王传》第十四章 遭遇海盗

2019-08-22 11:46   济宁新闻客户端   杨义堂

突然,在右侧的方向,出现了一颗又大又亮的星星!他揉揉眼睛,感到十分奇怪:南方怎么会有那么明亮的星星呢?

张谦用肩膀碰碰东王,问道:“东王大哥,你看,那是什么?”

东王也已经十分疲乏了,但是,仍然警觉地看着海面,经张谦这么一问,他放眼望去,说:“那不是星星吧?星星没有这么低,也没有这么大!你看,那光是红色的!”

张谦自己观察,突然高兴起来:“对,那不是星星,那是灯塔!”

东王肯定地说:“没错,是灯塔!这样说,我们有救了!”

张谦说:“是的,有灯塔的地方一定有人!那灯塔是为了引导人们航行准备的,设置灯塔的,一定是好人!”

东王说:“既然你这么认为,我们就朝着那灯塔的方向开过去!”

张谦说:“我们快过去吧,真是天无绝人之路,星星给我们指路,我们真的有救了!”

东王对这奄奄一息的人们说:“都醒醒,醒醒啊,真主保佑,前面就是灯塔,岛上一定有人,我们要上岸啦!”

东王这么一喊,无论大人还是孩子,全都高兴起来了,大家嚷嚷着:“嗷,要上岸了!要上岸了!”

葛木宁看着东王,由衷地说:“这一天终于过去了,王爷信真主,就是有好报,这不,真主可怜我们,安排人来接待我们了!”

峒王妃拍打着还在睡觉的孩子,说:“儿子,快醒醒吧,我们要靠岸啦!待会儿,我们找个大房子,妈妈陪着你睡!”

靠近海岸的地方,风浪渐渐平息下来,船队行进得很快,岛屿的轮廓在夜色中渐渐显现出来,已经能看到岸上房子里的灯光了!

灯光引路,船队驶进了一片海港,岸上出现了一片火把,能听见人们在喊:“来了,来了,他们来了!”

张谦一听,竟然是地地道道的中国广东话,带着浓浓的入声韵尾,那么的亲切,张谦的泪都要出来了,他尖声喊道:“哎,你们好,你们好啊!”

突然,火光四起,杀声震天,大铁炮的铁沙子迎面轰来,张谦大喊:“不好,撤——”

他赶紧扭转风帆,准备撤出这片不祥之地,可是已经晚了,海港里没有风,船行动不了,两侧和后面出现了几十只小船,将他们这些船帮包围在里面,不能动弹!

上百人头缠着黑布带,身穿短衣短裤,手持大刀、长矛、鸟铳,纷纷嚎叫着,冲上了各条船帮!

张谦一看,这分明是遇到了海盗了!他尖声大喊:“各位好汉,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千万不要伤害性命!”

强盗们看到在南洋人的船队里面,竟然有一个中国人说话,就停止了砍杀。

一个头目样的人喊道:“挨个都捆起来,交给总舵主发落!”

有强盗拿出了绳子,将他们一个一个捆了起来,自然是一番女人哭,孩子叫,苏禄三岛来的人真是叫苦连天,谁想到竟然落到了海盗的手里!

海盗们将人捆好以后,海盗头目领着这些俘虏向山上爬去,一番吆喝打骂、连推带拉,所有的人都被押着向山上走。

半山腰有一片大石塘,四周都是高高的峭壁,只有一个出口,海盗们把他们推进石塘里,几十个强盗端着鸟铳把守着出口,其他的海盗打着哈欠睡觉去了。

这是一个关押“肉票”的绝好去处,只要把住了出口,其他的地方绝对出不去。大家站在高低不平的石头地上,面对着不可预知的未来,唉声叹气,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峒王妃的儿子问道:“妈妈,你不是说要带我去一个大房子里睡觉吗?这就是那个大房子吗?”

峒王妃坐在一块石头上,抱起儿子说:“孩子,睡吧,有妈妈在,不怕!”

西王从人群里走出来,露出胖胖的肚子,指着东王的鼻子嚷道:“你不是相信那个中国人吗?你瞧,他把我们带到哪里来了?说不定他和这些海盗是一伙的,我们会被杀掉的!”

毕碧卜开始嘤嘤地哭起来:“我不要被杀掉!”

独眼龙阴阳怪气地说:“你哭什么?你不用哭,别人都死,只有你死不了!”

毕碧卜问:“为什么?”

独眼龙不怀好意地说:“估计海盗头子会把你当做山寨夫人的!”

毕碧卜踢了独眼龙一脚:“胡说,癞皮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大王子都马含说:“不用怕,大不了和他们拼了,我们也有三百多人呢!”

毕碧卜的父亲,那位珍珠商人穆哈伊却抱着头说:“我可不能拼命,我有钱,我可以拿钱,我不要死!”

东王叹了一口气,说:“唉,我们就祈求真主保佑吧!关键的时候,还是靠真主安拉!”

大家在惊恐和沮丧中过了一夜。

第二天,天色大亮,强盗们排着两队,耀武扬威地走了进来,站在石塘的出口,站定以后,海盗们一起大喊:“总舵主驾到!”

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的铁塔似的高个男人走了进来,不用说,他就是海盗头子了。只见他环顾了一下山塘里的人群,说道:“好买卖,这么多的票子!”

大家都低着头,不理他。

刀疤脸大声问道:“你们是一个一个的过堂呢,还是由你们头儿出来说话?”

大家还是不理他。

刀疤脸急了,恶狠狠地问道:“你们谁是头儿?我要和你们头儿说话?”

西王一直希望能够当头儿,他自告奋勇,拍着胸脯说:“我是头儿,大家都听我的!”

独眼龙拦住他,说:“哎呀,我的王爷啊,这个时候你可不能硬充头儿,你要当头儿,那才真是冤大头呢!”

西王于是连连摆手说:“我可不是头儿!”

刀疤脸哈哈哈大笑,说:“真是胆小鬼!原来你们是一帮乌合之众,跟本就没头儿!那好,我一个一个地来。”

他看了一下穆哈伊,用手一指,说:“他吃得多肥啊,拉出去,砍了!”

穆哈伊歇斯底里地叫道:“饶命啊,大王,我愿意出钱!”

海盗头子说:“还是按照惯例,先砍死三个,再谈价钱!”

东王站出来,走到海盗头子面前,他那坚定地目光迎着海盗头子的目光,说:“我是苏禄岛的东王巴都葛巴哈剌,有事同我说话!”

刀疤脸上上下下打量着东王,阴阳怪气地说:“很好,你们的头儿终于敢站出来了,说,带了什么贵重的东西,全部交出来,保你们没事儿,如果敢窝藏,全部杀死,不留一个活口!”

东王想到了大船帮上自己带来的那颗大珍珠,如果不说,海盗们也会被翻出来,就实事求是地说:“我们是带了一些贵重的东西,可惜却不能交给你!”

刀疤脸一听,眼睛一亮,眉毛上扬,大声问道:“快说,什么贵重的东西?”

东王答道:“一颗青色的大珍珠。”

刀疤脸高兴地说:“青色大珍珠,好啊,在哪里,快拿出来!”

东王说:“我刚才说了,你没有听清,这颗大珍珠不能给你!”

刀疤脸一听有贵重的东西却不愿意交出来,生气地问:“不能给我?那是给谁的,快说!”

东王说:“那是专门呈给大明皇帝的,我们万里之遥去中国,就是把最贵重、最好的礼物送给皇帝。”

刀疤脸倒吸了一口凉气:“给皇帝的?就你们这些破船,也想去大明国,你们骗老子吧?”

张谦看出来海盗头子对皇帝的畏惧,心里一下有了主意,他走上前去,不慌不忙地说:“东王说的没错,别小看这些船,虽然简陋,可这是苏禄国三王向大明去进贡的船,这些人,都是永乐皇帝最尊贵的客人,你们胆敢劫掠向天朝进贡的船队,要小心三宝太监的船队回来收拾你们!”

刀疤脸看着张谦,仍然不相信,他问道:“你是谁?看你说的一套一套的!”

张谦昂首答道:“哼,我是大明国中官张谦。”

刀疤脸围着张谦看了一圈,说:“看你这不男不女的样子,果然像一名宫里的人!”

张谦生气地说:“怎么说话呢?爷就是宫里的人,受皇帝钦点,跟随三宝太监出使南洋,因为苏禄国国王到大明朝拜无人引路,随之留下来,跟随苏禄国使团回国。”

刀疤脸一甩衣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一边叩头入捣蒜,一边喊道:“张爷爷在上,今天纯属误会,请爷爷饶命!”

张谦说:“不用客气,起来说话。”

刀疤脸说:“小人罪孽深重,不敢起来!”

张谦说:“什么罪孽,起来说也无妨。”

刀疤脸拍拍身上的泥,站了起来,说道:“小人名叫王啸天,今年26岁,家在广州府怀远驿旁边的一个小巷子里,因为父母和邻居常年被当地一名恶霸欺负,父亲被恶霸活活打死,自己在十九岁那年,凭着一腔热血,杀死了那个恶霸,官府贴满悬赏令,到处捉拿,老妈妈让我赶快逃命,逃得越远越好,这一逃,就跟着别人来到了南洋,在这里不会营生,竟然做了海盗。已经七年没有回家了,家里还有一个老母亲,一直杳无音信。希望张爷爷向皇帝说明自己当年实属无奈和今日的归顺之心。”

张谦问道:“你不是海上大盗陈祖义那一伙的吧?没有截获过大明的官船或者袭击过三宝太监的船队吧?陈祖义那一伙人的下场你是知道的。”

刀疤脸王啸天说:“我原来一直受陈祖义的欺负,海上的买卖也是小打小闹,自从三宝太监剿灭了陈祖义,最近两年,我的买卖这才有点儿起色。”

张谦说:“那好,我一定替你向皇上陈情,看看皇上怎么发落。争取你早日回国,和老母团聚!”

王啸天再次扑通跪下,双手握拳,说道:“如此这样最好,张爷爷就是啸天的恩人!”

张谦把王啸天扶起来,说:“既然都说开了,那就不要客气,把我们的船和东西发给我们,送我们继续上路。”

王啸天大声说道:“那可使不得!”

张谦问:“又怎么啦?”

王啸天拉着张谦的胳膊,似乎怕他长出翅膀,一下子飞了,着急地说:“你们昨晚就没有休息好吧,到现在也没有吃饭,一定饿坏了吧?你们这一去,是苏禄国到大明朝拜的,也是替我向皇帝老人家求情的,怎么能让你们饿着肚子离开呢?”

不知道王啸天说出的这一个“饿”字,苏禄三岛的人都猜出什么意思来了,还是惊魂甫定,大家真的感觉到饿了,抱着孩子的峒王妃两腿发软,歪倒在地上,他除了担惊受怕之外,还要照顾孩子,真是太累了!

看到峒王妃倒在地上,毕碧卜也一屁股坐在地上,叫道:“哎呀,我的妈妈呀,吓死我了,饿死我了,我不活了!”

王啸天回头对一名海盗说:“他妈的,还愣着干嘛?快去到伙房看看,有什么吃的,赶紧热一热,送过来,越多越好!”

不一会儿,几个强盗抬着一筐肉包子,飞也似的跑来。送到山塘里来。

王啸天一边亲自给大家发包子,一边说:“估计伙房里就这些,大家先吃一点,饿得时间长了,一下子不能吃太多,我挨过饿,一下子吃太多,肚子受不了,中午我们吃大餐,好好吃,好好喝!”

王啸天让海盗们扶着客人来到海边的一处树林里休息,就亲自去伙房张罗饭去了。

大家昨晚都没有休息好,上半夜和海浪斗争,下半夜被抓进石塘也担心地要命,这一坐在树林里,精神一下子安静下来,树荫下的小凉风一吹,格外惬意,许多人呼呼大睡。

东王、张谦和大家正在梦乡之中,被人推醒,睁开眼睛一看,身边是一个个凶煞恶神的海盗,竟然不知道身在何处,吓得不轻,峒王妃的孩子又猛哭起来。

看看石头桌子上摆满了山珍海味,大家这才想起,原来是海盗头子王啸天今天中午要宴请大家。

王啸天看到大家都醒了,自己斟满一杯酒,大声说:“昨晚上我王啸天得罪大家了,现在我给你们赔罪,我也不会说什么漂亮话,大家该吃吃,该喝喝,千万别把我们这里的兄弟当外人!”

大家齐声叫好!

看见石桌上的美味,苏禄三岛的客人们一点儿也没有客气,一个个伸手就抓,塞得满口,真是大快朵颐!

王啸天挨个桌子敬酒,最后,他来到张谦和东王、西王的桌子旁坐下,从袖子里掏出一锭金元宝,还没等说话,就呜呜地哭了起来。

东王问:“王头领,你这是做什么?”

西王说:“这多不好意思啊,吃着你的,最后还要你送礼!”

王啸天说:“这块金锭,是委托张谦兄弟转交给我娘的,你们到了广州府,一定找到我娘,把我的情况告诉我娘,如果她老人家还活着,就把这钱交给她,如果她已经不在了,就踢我到她坟头上烧柱香吧!”

王啸天努力地把话说完,哭得已经呜呜咽咽,怎么劝也劝不起来,看看这杀人越货的江洋大盗,说起家中的老母来,那泪水比潮汐还要汹涌!

吃饱喝足,东王、张谦等人就要离开,王啸天带着同伙来送行。

来到海边,看到苏禄三岛的用独木舟缠起来的船帮,王啸天哑然失笑,说:“东王大哥,张大人,不是小弟看不起你们这些船,也太简陋了!此去大明万里遥远,怎么能经受大的风浪呢?换我的船吧,我有大船,你们这三百多号人,有三条大船就够了!”

东王有些不好意思,他说:“能行吗?那多不好啊,我们借走了你的船,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还回来!”

张谦一听,心里也有些高兴,觉得这样也好,从此可以少受点儿罪了。但是,当他看到停泊在港湾里的那些船,个个奇形怪状,画着张牙舞爪的怪物,不由得又苦笑起来:“啸天老弟啊,你看看你这些船,就是专业做海盗的,这些海盗船到了中国,靠不了岸,就会被打烂的!”

王啸天说:“既然你们看不上我这些战船,那我也就不勉强了,此去西南方向八百余里,就是渤泥国,那是一个对大明十分崇拜的国家,到了那里,你们自然会得到帮助!”

张谦一听“渤泥”二字,高兴地叫起来:“渤泥国,那是咱的地盘儿!国王就是在我,我大明的扶持下坐上王位的,怎么不熟悉?”

王啸天依依不舍,说:“张大人,拜托你的事情,千万不要忘了!”

张谦说:“两件事情我都记下了,一是报告咱们的皇帝,表达你的归顺之心,而是找到你娘,替你表达孝心!”

张谦说到“你娘、孝心”的时候,王啸天使劲点点头,泪水又哗哗流了出来。看到这个情深义重的海盗,张谦想起了长庚星下自己的思乡之情,不免也神情黯然。

东王巴都葛巴哈剌看到二人伤心,自己的眼泪也跟着出来了,张谦问:“东王大哥,你哭什么啊?”

东王说:“你难道忘了?我们从苏禄岛离开的时候,母后是怎样的一番神情,我们都来了,把她一个人留在苏禄,人人都有母亲,我虽然生在南洋小国,提起母亲,怎么能不伤心呢?”

王啸天说:“我们都是做儿子的,都有母亲,我们不如结拜为异姓兄弟,共同祝愿天下的母亲身体康健,长命百岁吧!”

张谦说:“我虽然没有母亲了,我也愿意祝愿我的母亲在天之灵平平安安,吉祥如意!”

东王看着张谦说:“我上次是和三宝太监、西王、东王、张谦一起结拜的,这次怎么拜啊,我不懂。”

张谦说:“上次有三宝太监,还有西王,峒王,这次我们还是沿着上次的顺序来,把三宝太监的位置给留出来,问问西王爷愿不愿意参加,如果愿意,我们一起结拜!”

东王说:“还有峒王妃,峒王五弟虽然不在了,但是峒王妃也是女人中的豪杰,让她也参加!”

张谦刚想说什么,忽然想到自己和三宝太监都是受身残之人,竟然没有人嫌弃,这女流之辈又为什么不能一起结拜呢?他说:“好,我问问。”

西王正唯恐被大队人马抛弃,自然愿意答应,峒王妃受到重视,也是格外高兴,大家面向大海,歃血为盟,结为异姓异国的兄弟。

拜完天地,再相互跪拜,王啸天年龄最小,是六弟,他给各位哥哥磕完头,拉着大家不让走,说:“我们新结拜的兄弟,从此就天各一方,多么残忍!不行,你们不能走,我们要在一起喝上几天,一醉方休!”

张谦说:“此去大明路途遥远,我们怎么能在这里喝酒快活,今天这样离开最好,我们早去广州寻找母亲,早日替你尽孝心!”

说到这里,王啸天这侠义的海盗才让他们离开。

东王一行离开海盗盘踞的小岛,再次踏上了去大明的航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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